在心情闲适下来的时候,往事的经历,就像一条回家的路,不知不觉就走了回去。
我走到了我的文学路。那路,和故乡的山路一样弯弯。有风雨,有阳光,当然也有月光,洒满了生活的酸楚,也涂抹了无尽的人生馨香。
那时,还是邮寄投稿。待在山村的家里,写完了一个东西,就要去邮寄投稿,有时候是诗歌,也有时是文字多一点的文章。写出来了,自己也分辨不了是好还是不好,那就由编辑去定夺吧。由于自己初中都没有毕业,文字基础和审美几乎拿不上台面,这种水平的投稿,自然是泥牛入海,杳无音信。我就这样在那条弯弯的山路上走来走去,深切感受着梦幻与现实的差距,饱尝着理想融进实践的疼痛。
记得,第一次投稿《团结报》,编辑老师帮着改了内容,也换了标题,一个星期内居然发表了。两个月之后,我才收到寄来的样刊和稿费,但却把我的心情美到了极点,六块钱的稿费,让我写作的“壮举”在村庄四方到处传扬。
欢悦的背后,我也有着可鄙的野心膨胀。想着写作可以名利双收,我就把想象和激情都像溪流一样一泻千里。见了书就读,有了想法就写。浮躁的心情,自然充满了没有理性的妄念和胡思乱想的虚构,加上水平又有限,哪能写出像样的作品?此后多年,我的写作都是一路的失败。
但我依然写,方格稿纸没有,就在废纸上写。你可能不知道,这废纸上的东西,我也当稿子投寄。不过这样的东西,有些,在好心编辑那里,也得到了发表。这些成功的小几率,就像偶尔遇见跌落在庭院里的彩虹,是一种奇迹的呈现。
2000年以后,投稿都是电子邮件了。我写好作品,就去打印店打好,然后发邮件。后来,觉得求人不如求己,就自己到网吧里弄。
我的村庄,诗人一样独自坐落在界上的山冈上,与相邻最近的村子,也隔有五里多的路程。而那时,农事才是山里人翻动日子的脚步。为了不误田野里的农事,我只有晚上在网吧打理好稿子了,然后走二十多里的翻界山路回去。那些个夜晚,走在起起伏伏的山间小路上,与月光结伴而行便是常事。这段经历,就像是心灵的苦难与一首诗的遭遇,更像是一场梦境与心灵对话的苏醒。渐渐地,我懂得了月光的诗意和生命的情缘。渐渐地,我不再像往日那样浮躁,不再沉迷幻想,而蝶变成了对人生和生活的观想。这样的转变,让我感到诗歌和文学,是一种生命融入的美好。多少次借着清晰而朦胧的月色,我走在熟悉而亲切的山路上,把梦境踏醒在幽幽的山谷之中。
在这样的月夜里,疲惫得想睡时,我便找一块干净大岩石,躺上去,做一个月光下的梦。尔后,便有了回家的力量。亲人对我自作自受的劳累与奔波,充满关心,常常把一叠钱给我,说还是去买一台电脑吧,没有网络,用U盘也方便些。可是,我不能。因为我已经在踏着月光回家的过程中,给自己定下了誓言,一定要用自己的稿费给自己买一台电脑。为了这个甜美的诱惑,我坚定地行走在月光下。
有付出,就会有收获。 尽管所写的作品,碰壁的碰壁,但发表的依然发表。那些发表的一粒粒文字,激励着我继续前行。
随着时代的发展,有了智能手机,有了网络wife。如此,写作便可在手机的邮箱里想写就写了。为了投稿,而要走那漫长的弯弯山路,成为过去。
接近年关,近来我常做着一个相同的梦。在梦里,我看到自己和往常一样行走在故乡曲折的山路上,月光洒满一地,也洒在我的心上。梦中醒来,借着清清亮亮的月光,我似乎找到了苦苦追寻的诗意。我想,写作与那故乡的月光,会一直长驻在我生命中,永不改变了。